第44章 期待

        睁开双眼,紧闭的窗帘隔绝了室外的光,恍恍惚惚,不知身处何地,人在何夕?

        模模糊糊地看着周围,陌生的陈设,单调的布置……是在宾馆房间?

        凝固的脑子一点点恢复了思考。

        对了!方宏哲猛的翻过身去。

        床的另一边,睡着的果然不是那个风骚不减当年,但终究难挡岁月侵蚀,细看颇显老态的妻子。

        身边这女人比人老珠黄的戴艳青可要有滋味得多了。

        修眉挺鼻,樱唇润腮,长长的睫毛覆在紧闭的眼皮上。

        单看素颜,也算是个很养眼的女子了。

        想到自己昨晚就骑在她身上大战雄风,方宏哲自觉本就被尿意撑得挺起的肉棒变得鼓胀难熬,大有要戳破内裤之势。

        他自然而然伸过手去,在被子里摸索了几下,顺利地触到了光滑的大腿,再一点点向内摸索,终于指尖觅到了一丛茂盛的毛。

        哈,果然!

        昨晚操完以后,这女人去洗澡回来,光着屁股就进了被子。

        果然她裸睡了一整晚,此刻的被子底下可是一副毫无遮蔽的肉体!

        手指抹开两片嫩肉,摸到一团肥嘟嘟的小肉点,磨了两下,感觉似乎指尖迅速就被濡湿了。

        操!

        一大早就在发骚!

        方宏哲难遏制满心的火热,掀开被子,翻身压倒在这女人身上。

        送上门来的美味不能就这样放过!

        今天退房前,怎么也得再来一两炮!

        方宏哲从没想过,这个女人居然真的会来找自己!

        尽管他隐隐有过这样的期待。

        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上帝都不会原谅我的!

        身下的女人没有马上醒来。

        她紧闭双眼,双眉紧蹙,很不舒服似的左右摇晃脑袋。

        直到方宏哲几番折腾,终于顺利进入肉穴,耸动十几下后,她才慢慢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浓浓的迷惘之意。

        渐渐的,眼神变得灵动起来。

        这女人很快就明白现在自己正面临的状况。

        也许是刚清醒没多久的关系,尽管正在被不停地撞击,但下身除了正常的肉体碰撞的触感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并不太在意,昨天晚上她就试出了此刻正压在自己身上不断扭动的男人的成色。

        反正他坚持不了太久,又是大早晨起来,估计要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射。

        方宏哲见她醒来,自然而然俯下身想要吻她。

        女人无所谓地扬起脸,本想迎合,突然狠狠皱起眉头,扭开脸去:“臭死了!你没刷牙啊!”

        见她这幅嫌弃的模样,方宏哲讪讪地笑了下,把无处安放的嘴唇落在这女人的脖子上,慢慢朝下游动,吸住一个小巧的乳头,用劲吮了起来。

        他又努力插了会,慢慢有了感觉,又不甘心这么快就干完第一炮,扳着女人的身体,想要让她翻过来,换个姿势。

        但女人并不配合,就那么干巴巴地分着腿躺着,自顾自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玩了起来。

        方宏哲轻轻喘着,腆笑着说:“要不要翻过来?或者……”一说到“翻过来”三个字,他又突然起了别的心思,兴奋地问:“让我插后面吧?”

        女人轻轻哼了一声,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白了他一眼:“不要!昨天晚上不是搞过了吗?没润滑干起来很不舒服。你要插就插前面,不想搞了就起来。十点多了,差不多可以准备退房了。”

        方宏哲大失所望,又不敢过分坚持,惹她生气,以至于连这一炮都打不完,只能憋着气继续在她前面的小肉洞里奋力耕耘。

        苏凌艳打开微信看了会,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扬手顶住方宏哲的胸膛,阻止他继续抽插:“靠!你没戴套啊?待会射里面怎么办?拔出去!不戴套就别搞了!”

        方宏哲怏怏地抽出肉棒,拿套子隔上一层,重新开始耸动。

        被这样一搅和,他的兴奋感进一步被消磨了。

        “操!骚货!屁眼都给我插了,还装什么装!操死你!操死你!”心中暗暗发狠,却不敢宣之于口,方宏哲此刻的脸看着有些扭曲。

        当然,这女人看不到,她现在七八成的心思都放在手机上。

        其实,就算不能再插这女人的屁眼,方宏哲这次还是捞着了。

        昨天晚上,他睡了个美女,更是一偿夙愿,知道了肛交是什么滋味。

        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配2016年的情人节吗?

        有了这个香艳的约会,昨晚他索性没有回家。

        不出所料,在情人节这样的的夜晚,他彻夜未归,妻子连个电话都没打,像巴不得他别回家似的。

        也好,没人打扰,玩得尽兴。

        崇滨大学还没开学,方宏哲昨天整天都呆在家里。

        妻子一早就出了门,晚饭时分都没回来。

        儿子也不在家,再过两天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就要开始了,寒假最后这几天,他住到爷爷奶奶家去了。

        他随便给自己弄了些晚饭吃,无聊地盘算着等会是不是出门,去油压店让技师给自己口爆一发。

        在陆续去过两三次之后,方宏哲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甚至还在网上找了几家新的店,只是一直都没去尝试。

        不如今天尝个鲜?

        看这几家店的介绍,好像比自己之前去的那家街头的小店要刺激得多啊。

        电视里的中宁新闻结束没多久,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听筒里传出的是个似曾相识,但完全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方老师吗?现在方不方便?要不要一起出来喝杯酒?”

        “你是?”方宏哲稍显紧张。

        要不是因为总觉得自己肯定曾经听过这个声音,他都要担心这要么是恶作剧,要么干脆就是诈骗电话了。

        她开口就称呼“方老师”,应该是熟人啊。

        怎么想不起来呢?

        “呵呵,我还真是悲哀,这么快就被你忘了?要不要提个醒?”

        方宏哲的脑子飞快转着,始终摸不着答案,含糊地“嗯”了一声。

        “给个提示,新光酒吧……”

        “哦……”方宏哲如梦方醒,“……苏,苏老师,是吧?”

        原来是这个女人!

        他确实记不清她的声音了,但那晚她当面从下身前后两个洞穴里摸出两根振动棒的画面,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她留下的那张名片,他也反复找出来看过,一度还想主动给她打电话,只是一直没有鼓足勇气。

        所以他把这女人的姓名记得很牢。

        这姓苏的骚女人是学生处的,照惯例,对这些没有职务头衔的学校行政人员,方宏哲一般都叫“老师”。

        来找他的正是苏凌艳。

        这种情人节晚上突兀的邀约,方宏哲当然明白背后隐藏的含义,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多半就能成就好事,自然不会推拒。

        对两人来说,相对最快能聚拢的场地就是崇大附近的新光酒吧。

        方宏哲兴冲冲地赶了过去,苏凌艳到得比他更早。

        两人心不在焉地各自叫了瓶啤酒,没喝多少,就双双离开酒吧。

        他们当然不可能像猴急又囊中羞涩的大学生似的,随便找个学校附近的小旅馆乱搞。

        崇大主校区毗邻城南运动主题公园、高尔夫球场,这几年发展得很好,开车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比较有档次的酒店。

        等开好房,走进房间都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自从知道今晚可以一亲香泽,方宏哲就急切地试图掐断时间的流逝。

        他几乎只把自己的身体打湿,随即擦干就算是洗过了澡,以至于当苏凌艳将他的肉棒吞到嘴里,舔了两下,就郁闷地吐出来,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你刚才到底洗过没有?”

        方宏哲讪笑,随口瞎扯说自己男人味比较重。

        苏凌艳也不为已甚,继续吞吐起肉棒来。

        如果说对方宏哲来说,今晚是意外之喜的话,那对她而言,则纯粹只是启用了一个排序几乎是在最后的备选方案而已。

        原本约好的炮友临时不能赴约,巧合的是,另外几个常约的要么不在中宁,要么已经有约,最夸张的一个前几个刚从摩托车上摔下来,断了腿。

        苏凌艳气哼哼地看着手机,好笑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找不到约炮对象的一天。

        自从大学三年级,个性扭转,生活方式剧变以来,苏凌艳还从没任何一个情人节是找不到男人陪的。

        终于想到,前些日子在和炮友玩的时候,在酒吧遇到过一个崇大的教授。

        看着这中年男人瞧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他内心满是骚动,就是不知道情人节晚上他要不要陪老婆,是不是能溜得出来。

        没想到一切比她想得还要顺利,几乎就相当于勾了勾手指,这中年男人就急吼吼地找了过来。

        算了,本来就是备选的备选的备选,随便用用吧。

        苏凌艳很没诚意地随便吸吮着肉棒,她用的不过是自己三四分的劲头,但方宏哲却沉浸在终于又有一个美女在非交易的情况下为自己口交的激动中,心满意足。

        “操吧!”感觉差不多了,苏凌艳懒得多费任何一点气力,跳起身,拿出个避孕套给方宏哲戴好,撅起屁股趴好,扭头问,“从后面来吧?”

        方宏哲略有些懵,这女人的爽快利落有点出乎他的想象,她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像在说“在这张桌上吃吧”那么轻松写意。

        这样也好,不会遮遮掩掩的,干脆!

        三十岁少妇的成熟肉体,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戴艳青已经熟得太过,当年的小施老师则还是生涩的,别的女人在方宏哲的记忆中已经非常模糊。

        苏凌艳的滋味,是这几年里最让他兴奋的。

        搞了一小会,趁着自己依然坚挺,感觉听这女人的叫声,对自己的能力应该也还算满意,方宏哲一边操屄,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屁眼是不是也可以插?

        那一次,苏凌艳从下身取出先后取出两个振动棒,还笑着说:“屁眼都震麻了。”这意味着她后面的洞应该是已经开发过的。

        这可是方宏哲长久以来的愿望啊!

        苏凌艳本没有让他玩屁眼的计划,所以也没做什么准备,自然是不怎么积极的。

        方宏哲却是心中火热,他现在正在她身后耸动,低头就能看到那朵紧致的小菊花不断在眼前晃悠。

        被他怂恿得烦了,苏凌艳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没有随身带润滑液,但这难不倒她,让方宏哲暂时停下,跑去卫生间,用最粗糙的方法搞了些肥皂水来润滑。

        虽说这样效果不是太好,但好过没有。

        因为第一次肛交就在眼前,强烈的心理刺激,帮助方宏哲在这段停顿的时间里居然保持住了肉棒的坚挺。

        之前那个套子已经换掉了,对着苏凌艳反手努力掰开的屁眼,他几乎是带着一种神圣感,扶着肉棒慢慢插进了这个洞穴。

        苏凌艳没把这当一回事,还在开玩笑:“今天没怎么清理,待会弄出什么脏东西我可不管。”

        当龟头底部的肉棱刮蹭到屁眼肌肉时,她的身体抖了一下,痛得哼起来。

        缺乏经验的方宏哲生怕自己插得太猛,让身下的女人不爽,连忙半道停下。

        “疼吗?要不要适应一下?”

        “适应个屁!”苏凌艳没好气地回头盯着他,“你要么出去,要么进去,别堵在那里!”

        “哦!”方宏哲这才明白。

        他当然不会选择拔出来,用劲将剩下半截肉棒完全捅了进去。

        听出这女人口气中的不满,他插得未免慌了些,几乎是重重地一插到底,苏凌艳上半身整个瘫在床上,哀叫一声:“我操!”

        方宏哲尽情地抽动起来。

        神圣感迅速演变成了满足感,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占有了一个女人。

        对于女人来说,阴道是天然要被男人占有的,只不过是存在让谁占有,和让多少人占有的区别。

        这是人作为一种动物的自然本能。

        所以在方宏哲看来,插进一个女人的阴道,固然不错,但没什么好骄傲的。

        能让女人用嘴来吸舔肉棒,那就有点意思了。

        男人的肉棒除了射精,还要撒尿,某种程度上来讲,龟头和屁眼一样,是人体肮脏的部分,但用自己肮脏的部分侵入女人的口腔,尤其是让对方用足口水来帮自己完成清洗,这种心理满足,对方宏哲而言其实是要远远大于口交带来的胜利快感的。

        他此前经历过的所有女人,也都用嘴帮他做过。

        而肛交,则是彻底占有一个女人的最后一步。

        对人而言,肮脏其实就意味着隐秘,女人的屁眼毫无疑问是她身体最被封闭起来的一个部位,这里是绝大多数女人天然的禁区,不用说插进去,哪怕只是用手指轻轻碰一碰,都可能令她们感到不适。

        肛道又是那么特殊的部位,既比阴道更加紧窄,又缺乏足够的润滑可以帮助扩张,插起来想必会比前面更不舒服,尤其是第一次时肯定比破处更痛。

        心理上的隐蔽加上生理上的痛苦,如果在这两个效果叠加的情况下,一个女人依然向男人放开了肛门,那几乎就等于是打从心里放弃了戒备,准备彻底被人征服了。

        方宏哲一直期待着能有这种蹂躏征服一个女人的机会。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心头的激动?

        每一次抽插都尽根没入,痛得苏凌艳反手直推他:“操!你他妈没搞过后面啊!你轻点!这他妈是屁眼,会裂的!”

        她的抗议完全没用,方宏哲的冲刺越来越猛,只是这种风风火火的霸气只坚持了不到三分钟,在苏凌艳尖利的一声“操”的骂声中,他就射了,尽管感觉这一发射得格外多,但只坚持了这么点时间,还是让他有些汗颜,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

        他的持久性向来都很一般,但这次未免也太快了。

        和当年与小施老师约会时相比,方宏哲又老了几岁,岁月暗暗消磨,使他恢复较快的优点几乎也要失去了。

        自觉没能让苏凌艳满意,深感大丢面子,方宏哲努力想再硬起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其实苏凌艳对他的“高效”并无不满。

        这些年她阅人无数,既有能把她搞得高潮迭起死去活来的猛男,也有半死不活电光石火的快枪手。

        比如崇大学生处的那个三百多斤重的胖处长,鸡巴短得比他自己的小指长不了多少,每次前戏不搞个二三十分钟绝硬不起来,真插进去搞不到两分钟绝对完事。

        就这种近乎秒射的男人,苏凌艳还不是和他睡过十几次?

        别以为他是她的顶头上司,就能顺理成章的潜规则了她。

        苏凌艳根本没啥好求他的,学生处的工作并不是走他的门路才得手的,她又没想着加薪升职,所以只要她自己不愿意,这胖子对她只能垂涎,半点办法都没有。

        可苏凌艳愿意把自己送到这男人床上去。

        把自己弄得贱兮兮骚乎乎的,这让她心情愉悦。

        她约炮友,从来不强求对方多帅多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甚至是求数量而不求质量的。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是不是能找到男人操,而不是能从约炮的过程中得到多少快乐。

        所以,尽管方宏哲压根没法让她满足,但她无所谓。

        直到她无聊地看完差不多两集电视剧,困得快要睡着,方宏哲才终于再次一柱擎天。

        这次坚持得稍久了些,苏凌艳也多少有些感觉,叫得比之前更浪了些,但终究还是没能让她达到高潮,方宏哲再次一泄如注。

        这当然不能令苏凌艳解渴,但她并没表示不满,去简单冲了下身体,一丝不挂地跳进被窝,很快就睡得十分香甜。

        方宏哲满心不快,倒是折腾到快三点才沉沉睡去。

        早晨醒来后,发现方宏哲正趴在她身上运动,苏凌艳也见惯不怪。

        在她的经验里,被男人操醒也不是第一次了。

        果然如她所料,方宏哲这次并不比昨晚表现更好。

        分手时,方宏哲话里话外想试探以后有没有继续来往的可能,苏凌艳心中暗笑他贪得无厌,嘴里还是含含糊糊地给他留下希望。

        多个备用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经过与苏凌艳的约会,方宏哲突然对自己又多了些信心。

        想来自己的魅力也不可能消失得那么快,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

        我现在应该算正是最成熟最有味道的时候吧?

        宋斯嘉的情况和苏凌艳略有不同,但除了前者已婚,后者单身之外,没有其他方面的本质区别,自己既然能吸引到苏凌艳送货上门,那么在宋斯嘉身上就未必真的一丝机会都没有。

        以前可能就是差那么一口气,坚持下去,说不定某次机缘巧合就成功了。

        苏凌艳不就是这样?

        上次没约成,没隔多久,她又主动找上门来了。

        此前基本上已经熄灭的欲望之火重新被点燃,方宏哲觉得自己不应该放弃追求宋斯嘉,新学期完全应该继续发起攻势,只是应该总结经验,寻找更巧妙的方式和机会。

        有了自信,也对即将到来的新学期有了新的想法,方宏哲简直就有了春风得意的感觉,走路都像带着风。

        可惜这股劲头一回到家就消失殆尽。

        吃过午饭,走进家门时差不多就是正午,家中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戴艳青不在家,也不知是早上出门去上班,还是昨晚压根就没回来。

        当然无论她在不在家,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自从上次方宏哲在床脚的纸篓里发现了避孕套,试图强行和她上床却没能硬起来,躲出去住了几天后,夫妻间基本就没有交流了。

        过年这段时间也是闷闷地僵着,没撕破脸的唯一理由只是为了儿子方智涛能相对平静地过完高三最后一个学期。

        关上家门,此前的一切激动和兴奋好像都被隔绝在外面,方宏哲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整个人都瘪了下来。

        他想不出还能找些什么事来做,索性跑去冲了个澡,钻进被窝补觉。

        丈夫和儿子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还是高中学生,都有寒假过,戴艳青可没那么潇洒,尽管春节的气氛还没有完全褪去,但她已经开始奔波生意了。

        一个上午,她跑了两家客户,打了一通要紧的电话,还召集员工开了一个会,忙得脚打后脑勺。

        直到接近下午两点时才简单扒了几筷子让司机去买回来的盒饭。

        搁下筷子没多久,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钱总”,戴艳青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状态,接起电话,口气在热络中又刻意透出几分媚意。

        年前钱宏熙说过有家相熟的连锁酒店集团准备更换供应商。

        这个集团是省内的业界龙头,在全省各个城市都有分店,更不必说在省会中宁,光市区里就有十一家分店。

        过去两年,这个集团陆续在天津、广州、成都、上海、杭州抢滩,生意越做越大。

        要真能和这家集团建立联系,那可是一个稳定的财源,戴艳青又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上次说的那个事,我帮你问过了,你们有机会。”

        戴艳青心头一喜:“哎呀,钱总,真是谢谢您了!”

        “哈,谢我?怎么谢啊?”

        戴艳青皱皱眉头,瞅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压低嗓门,笑着说:“还能怎么谢?我这一身骚肉,一个老屄,早就交给钱总随便玩了。”

        钱宏熙哈哈大笑。

        这就是他喜欢熟女的原因之一,经历见识得多了,往往不会太死板,像戴艳青这样的,荤话随口就能说,放得开。

        “你后面不是还有个洞吗?可还没让我插过。”

        “唉,您怎么老想着这个?后面又臭又脏,你们男人却总想搞这里?”

        听着戴艳青半真半假的抱怨,钱宏熙挪了下身子,他怀里本就搂着一具丰满的肉体,手指自然而然顺着背脊一路向下,滑到股沟里,中指指尖正好顶在肛门口,轻轻地挠了挠,怀中女人轻轻笑了声,扭了下屁股,避开了这根捣乱的手指。

        钱宏熙倒也没有继续追击,他对肛交并没有偏执的喜好,碰到能玩的当然不放过,遇上不肯做的倒也不勉强。

        “跟你说认真的,人家罗总跟我有点交情,但人家生意上的事我不能插手。他们这次是要找个长期的供应商,量很大,对质量要求也高。我只能帮你推荐一下,成不成的我可不保证。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这倒是理所当然的,戴艳青也没指望光靠钱宏熙动动嘴皮子就能帮她把这个大客户拿下。

        “那您看,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首先当然是你们的产品和服务,肯定要过关。我觉得这件事,基本就是你们今年最大的活儿了,把你手下能干事的都算上,拿下这个单子,够你们吃好几年的了。先确保你们的货拿得出手,剩下的,就是交际的事情了,这个就不用我教了吧?”

        “那罗总有些什么爱好?我总得投其所好吧?”

        “呵呵……”钱宏熙突然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罗总不差钱,他平时玩的,怕你有钱也不一定能找到好东西。送东西就算了。不过,你可以送个人给他。他跟我爱好差不多,也喜欢搞熟女。这两年,就算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送给他玩,他兴趣也不大。最好就是像你这种结了婚的良家妇女,他最喜欢。而且估计是操屄操腻了,特别喜欢走后门,像你这种四十来年还没开封的老骚屁眼,最完美。只要你的产品本身没问题,就看你能不能咬咬牙,把你的老屁眼送出去了。估计你的菊花一绽放,事情就成了一半。”

        戴艳青无语,尴尬地赔着笑。

        钱宏熙也懒得再跟她废话,反正他能帮的都已经做了。

        “等会我给你个电话,不管是谈产品还是送屁眼,你都自己和罗总约时间吧。”

        “好,钱总谢谢您啊!”虽说现在心里忐忑的很,但该说的话戴艳青还是不会忘了。

        钱宏熙最后补充了一句:“不用谢我,说不定你要受点罪。哈哈,上次罗总把一个街道办的副主任的屁眼给爆了,据说她第二天都没能没床。你自己小心点吧。”

        放下电话,怀里的潘桦贴得更紧了些。

        他俩现在都完全赤裸着泡在温泉泳池里,周围隐隐的有热汽蒸腾袅袅飘舞。

        钱宏熙低头凑到她丰满的胸脯间,重重亲了一口,伸手揽住她的肩膀靠在泳池壁上。

        “丰行公司那个女老板?”潘桦的手往下溜,捏住钱宏熙的肉棒轻柔地撸动起来。

        两人此前已经战过一场,不过休息了近一个小时,疲软的肉棒已经恢复大半,迅速充血鼓胀起来。

        她和钱宏熙实在太熟,已经没了迫不及待的冲动,反倒是慢悠悠的挑弄更有趣味。

        潘桦是跟在钱宏熙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一晃快八年了。

        两个月前,她刚度过四十岁生日。

        这个关卡一过,她突然有了危机感。

        活在三字头里,她可以信心满满地把自己看作是风韵少妇,但人生一旦正式步入四字头,她不得不面对一个避不过去的字:老。

        这是每个人都躲不开的必经之路,文艺些的人生哲学是这样说的:“人不会老,只会因经历而丰盈。”可对一个差不多当了十年情妇,已年过四十的女人来说,因经历而丰盈这种屁话没法安慰她,她必须要正视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何况她伺候的老板,是个刚刚三十岁的青年。

        幸亏她的硬件水准下降的速度有限,年纪虽大,但保养得不错,不细看,和三十来岁时差相仿佛。

        自小学戏练就的好身段还在,这些年又从没放松过锻炼,一双长腿依旧浑圆笔直,纤腰丰乳也没打折扣。

        只有眼角额顶添了些细细的纹路,让她在面对镜子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终究没躲过时光的磋磨。

        但她现在仍可以轻松做出下腰、一字马这些高难的动作,不负十几年前中宁宁剧团当家刀马旦的名头。

        这些功夫也是讨好钱宏熙的本钱,他经常要她用手撑地,两脚横空摆成一字马,搭在两边的椅子或别的什么上面,而他则悠哉地从后面操。

        在他玩过的女人中,也只有潘桦可以无比轻松地完成这种高难度的造型。

        “对,就是她。给她搭条财路,能不能上车就看她自己了。”

        “给别人玩,你舍得啊?”潘桦用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触龟头。

        钱宏熙舒服地哼了两声,笑道:“有什么舍不得?又不是我的女人,随口吃到嘴里的一块骚肉而已。玩腻了,给她再介绍一两个朋友,以后懒得管她的事了。”

        “唉……”潘桦突然叹了口气,她没明说什么,但钱宏熙立刻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他今年已年过而立,父母希望他早日结婚生子的愿望提过好几遭。

        从这点上来讲,他的处境很像周晓荣,只是他比周胖子还要大两岁,而父亲钱永祥的个性比较强硬,又比周胖子的老爹更霸道些,所以他面临的压力其实更大。

        钱宏熙不过是有口无心地应付了两次,就被钱永祥下了最后通牒,今年内至少要开始认真地交个女朋友,否则别怪老爸对他不客气。

        钱宏熙很清楚,老爸口中的不客气,更多会落在他现在身边那些“不正经”的女人身上。

        他与潘桦的关系,瞒不过钱永祥,只不过从前家里懒得管他,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不存在。

        反正无论是钱永祥夫妇、他自己甚至包括潘桦本人都清楚,像她这样的女人绝无可能成为钱太太。

        此前自己安然无事地在众多熟女中厮混,完全得益于“政策宽松”,一旦钱永祥怒而出手,钱宏熙可不敢保证这些女人会被怎么“处理”。

        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像潘桦这样的女人,找个门当户对,各方面都能向爸妈交代的女朋友,就成了钱宏熙眼下的当务之急。

        当然,一旦有了正式女友,偶尔出去打打野食也许无伤大雅,但像潘桦这种养在身边的女人,恐怕就不便存在了。

        潘桦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正为将来担心。

        “放心放心,没那么快。”钱宏熙轻抚着她的裸背,认真地说,“就算让你离开公司,我也肯定会给你找好后路的。有那么多朋友,总会安排好的。我准备再给你买套房子,加上现在你自己住的那套,有两个房产本,心里总踏实些。”

        处了那么多年,虽说没拿潘桦当正经女友,但钱宏熙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

        潘桦淡然笑笑。

        四十岁的女人,不缺阅历和盘算,这种时候不需要过分给男人压力。

        以她对钱宏熙的了解,他刚才说的,确实是他真心所想,只要他有这念头就行,多啰嗦反倒可能将他推向反面。

        钱宏熙不想纠缠在这个话题上,手再次伸入臀沟,蹭了几下,笑嘻嘻地说:“对了,你的菊花也还没开过,就别留着了,为我绽放一下吧?”

        潘桦白了他一眼:“整天就想着菊花菊花的!那么个脏兮兮的地方,干嘛总想插?变态!”

        话虽这么说,但她其实动了心。

        作为身上最后一个还没被开发过的洞穴,这几年里几度面临失守,只是自己拒绝的态度很坚决,钱宏熙又不是非玩屁眼不可,所以居然一直留到今天。

        也许必要的时候,该牺牲一下屁眼,加深一下自己在钱宏熙心中的分量。

        潘桦从没能嫁入钱家的妄想,只想能拿尽可能多的好处。

        她也并非真的不舍得肛门被玩,只希望能把屁眼卖个好价钱。

        虽然她不清楚钱宏熙心中所想给她安排的后路具体指什么,但想必他不可能只有一种盘算,这些不同的选择必有好坏高低之分,差别只在钱宏熙更愿意为她去争取哪一个。

        必要的时候添把火,至少为自己争取个更好的未来吧。

        蓦然发现前路难卜的,还有施梦萦。

        只是与潘桦不同,后者于警惕中抱有希望,而前者则在期待中隐含迷惘。

        情人节后没几天,她又收到来自崔志良的短信,话说得平淡,只是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喝杯咖啡。

        明明是很短的两句话,她却像着了魔似的反复掏出手机找这条短信来读,半天下来不下六七次。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来自崔志良的邀请如此在意——或者她假作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对这个约会满怀期待,远比正牌男朋友范思源的邀约更令她激动。

        找借口推了和范思源的晚饭,她将崔志良约到了东苑三区附近的一个小咖啡馆。

        有趣的是,这里就是她第一次和范思源见面的地方。

        咖啡馆里无非就是牛排、意面和一些商务套餐,他们简单解决了晚餐,饭后又各点了杯饮品,聊了差不多半个晚上。

        在崔志良面前,施梦萦变得健谈,仿佛随便平时不放在心上的小事都能成为谈资。

        即便是当年在高中恋爱时,她似乎都没有这么欣喜于和崔志良的约会。

        离开咖啡馆后,崔志良绅士地送施梦萦回家。

        两人沿着河边的小道,慢慢走回东苑三区。

        冬末的夜晚依旧很冷,呼出的气凝成白白的雾,一张嘴就摇摇摆摆向头顶飘。

        施梦萦平时很怕冷,但走了二十分钟却浑然不觉。

        来到楼下,崔志良准备告辞,施梦萦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不要上去坐坐?”

        崔志良犹豫了一下:“有点晚了,你男朋友……”

        “他和我不住在一起!”提到范思源,施梦萦突然有些窘迫,急不可耐地想要解释些什么,“他今天不会过来……”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言,就好像她这是要主动邀请崔志良上楼做点不好的事,又显得自己很在乎男友的想法,只敢在他不在时请朋友到家里做客,改口说:“我请朋友到家里坐坐,他也管不着。”

        说完这句,又觉得不很妥当,再补充一句:“他很豁达,也不管我的。”

        崔志良善意地笑:“那行,走了这会有点冷,我上去讨杯热水喝。”

        施梦萦此刻心中像有根羽毛在拂拭,既隐隐有些舒服,却又总有一小块麻酥酥的痒。

        她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总归十分开心。

        崔志良并没有坐很久,只是简单喝了杯水,在房子里粗略地转了转,看了看她的居住环境,还建议她平时在不使用时,最好别把电吹风放在卫生间里。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崔志良就走了。

        可施梦萦躺到床上,却久久难以入睡。

        直到睡意来袭,她都没有一分钟想到范思源。

        也幸亏如此,她才没有陷入愧疚和纠结。

        真正在这几天陷入纠结的人是沈惜。

        2月22日,既是元宵节,又是宋斯嘉的父亲宋英昶的五十五岁大寿。

        宋斯嘉几个月前就提过这茬,最近几个星期更是几乎三天一提醒。

        宋家没准备大操办,但肯定要把走得近的几家亲戚聚拢来吃顿饭。

        往年这个日子,沈惜通常会到场,倒不是只为与宋斯嘉要好,更重要的是,宋英昶是他所敬重的饱学大家。

        事实上——世事奇妙——早在他与宋斯嘉两人相识前,沈惜就与宋英昶有过交集。

        那还是在2005年秋季,刚进入大学第二个学期的沈惜想报读《中国古典哲学精要》的公选课。

        开这门课的宋英昶教授号称宁南七大硕儒之一,传闻中又是宁南近二十年来四大美男子之亚,连续十一年被人文学院评为“年度最受本科生欢迎授课教师”。

        无论对这门课,还是对这样一位老师,沈惜都大感兴趣。

        没想到宋英昶的课实在太抢手,据说网上选课系统甚至一度陷入瘫痪,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在沈惜登陆时,课程名额早被一抢而空。

        为完成这个学期的公选课学分,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了门《古典小说十三讲》。

        但他还是在选课时留了个心眼,刻意避开周三晚上的时间段。

        《中国古典哲学精要》就是周三晚上的课。

        没能报名成功,不妨碍沈惜想听课的心思。

        《中国古典哲学精要》不是每个学年都开的,据说曾经连续两年没开。

        一年前宋英昶曾开过课,但大一新生第一个学期不需要报公选课,当时他也没听说宋老师的名气,所以与之失之交臂。

        这次如果再错过,谁知道接下来两个学年,宋英昶会不会再次中断开设这门选修课。

        万一他断上两年,那他本科四年里就没机会再听这门课了。

        与他想法相似的人很多,所以在第一天开课时,能坐二百多人的大阶梯教室,不但座无虚席,甚至在过道、窗边、门口都站满了人,一眼望去绝不下三百人。

        “我记得这门课这学期只招八十人啊。”宋英昶走上讲台,推了推眼镜,哑然失笑。

        台下的人陪他一起笑,大家默契地都忽略了追究谁是没报上课过来蹭听这一茬。

        沈惜就这样以蹭课的方式听了宋英昶一整个学期的选修课。

        大部分时候他都有座,因为那个学期周三下午他正好没课,所以他基本上可以吃完中饭,就带上笔记本电脑去阶梯教室抢位子。

        听完课后晚上八点多再去吃饭。

        这学期倒数第二堂课,宋英昶讲完了王阳明,合上讲义簿,说:“我第一堂课就讲过,哲学是一个舶来的名词。就严格的语义而言,中国古典的学术思想,其实很难称之为‘哲学’,只是我们现在这样称呼而已。王阳明之后,中国的学术当然仍有发展,但再没有像他这样蔚然而自成一派的卓然大家了。至于大家比较熟悉的明末三大家和相对可能比较陌生的乾嘉之风,就不在这门选修课的范围内了。我们这个学期的课程,到此为止。感谢同学们的支持,尤其是并没有报上我的课但坚持听下来的同学们!谢谢你们。”

        教室里掌声如雷。

        “下星期还有一堂课,我们准备对这学期的课做个总结,顺便讲一下关于考试的事。没有新的内容要讲,所以没报这门课的同学下星期没必要再来了。”

        宋英昶的话引来下面阵阵窃窃私语,有些同学深以为然,但也有些人面有不甘。

        突然,第三排正中有个男生举手。

        宋英昶抬了抬手:“请说。”

        站起来的正是沈惜。

        “宋老师,我没能报上这门课,但这个学期您的每堂课我都听了,我希望可以参加考试。这可能会给您增加工作量,但我想,听了您一个学期的课,只有认真参加一次考试,才算是对自己,也是对老师您一个真正的交代。”他的话引来很多人的共鸣,台下的嗡嗡声越来越响。

        宋英昶很认真地盯着沈惜看了一会,诚挚地说:“对我来说,让你,包括其他想参加的同学考试,增加不了多少工作量,我很愿意批改你们的试卷。但你们没能报上这门课,就算参加了考试,也就不能计学分。这意味着你们要准备一场不能算成绩的考试,某种程度上是在增加你们自己的负担。”

        沈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果没给您添太大的麻烦,我不介意增加自己的负担。我想很多同学都和我想法一样。”这话又赢得很多赞同的声音。

        “好吧。”宋英昶温和一笑,“凡是愿意参加考试的,下星期继续过来,我让助教记一下你们名字,算算要准备多少试卷。还得看看要不要增加考场。我再强调一次,这学期没有报上这门课,却坚持要参加考试的同学,不管你们考了多少分,都是不计成绩的,我没办法给你们学分。但我本人一定会批改你们的卷子,给你们一个分数,并保证让你们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考试那天,足足有三分之二编外的考生参加了考试,为此宋英昶甚至特意请教务处又安排了一个临时考场。

        第二个学期开学,沈惜收到一封来自人文学院哲学系的信,里面记录着他《中国古典哲学精要》考试的成绩:81分。

        底下亲笔签名:宋英昶。

        沈惜对这个成绩不太满意。

        在与宋斯嘉相识后,说起这次考试,她对沈惜的这份不满意更不满意:“哥,你知足吧!我爸很少给人80分以上的!85以上那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了!”

        “你能考多少?”沈惜确信作为宋英昶的女儿,肯定旁听过这门课,不管是蹭来的,还是报名参加的。

        宋斯嘉狠狠白了他一眼:“我爸不让我报这门课,说他没法给我打分。”

        认识了宋斯嘉,不但让沈惜对自己当初的考分释然,还带来了另一个福利,就是可以到宋家当面向宋老师请教。

        大三第二个学期,在两人相识整整一年后,宋斯嘉带沈惜回家见了父母。

        说来也怪,他们不是恋人,但宋斯嘉当时就觉得有必要带沈惜回家。

        时隔一年半,宋英昶对这个当初在课堂上举手主动要求参加一场成绩不会被承认的考试的男生依然印象深刻。

        正因为有过这样一场缘分,宝贝女儿对这男孩的那个颇显暧昧的“哥哥”的称呼,被默许了。

        大学最后一年半时间,也包括自英国回来后的这些日子,沈惜是宋家的常客。

        宋斯嘉婚后来得略少了些,但每年总会找机会登门看望老师。

        尤其是宋英昶生日这天,不算留学英国那三年,这么些年里他只有一次缺席。

        按理说,宋英昶五十五岁大寿的日子,他没理由不出现。

        他也完全有空。

        19日巫晓寒带着女儿踏上了回加拿大的飞机。

        茶楼和书店已经开始正常营业,一切都走在正轨上,无需他过多关注。

        但沈惜还是有顾虑。

        年前给诸葛雯英她们庆祝生日时意外响起的电话铃声,是他的一个心结。

        那天以后,除了除夕那天发了条例行的问候短信外,沈惜几乎没再与宋斯嘉联系过。

        他不便打听这个意外有没有造成他们夫妻间的矛盾,也不清楚在最坏的可能下,宋斯嘉是如何应对的。

        他觉得这种时候自己最该做的,就是保持距离,让形势自然冷却。

        宋英昶的生日,作为女婿的齐鸿轩必然要出席,在这个关口,自己再出现在他面前合适吗?

        带着这样的顾虑,沈惜婉拒了宋斯嘉的邀请,还使得她颇为不快。

        没想到就在元宵节前两天,宋英昶亲自打电话过来:“怎么?老头子我现在不招人待见,三催四请都不能让你上门了?”

        沈惜条件反射般跳起身来。

        “宋老师您这是特意来骂我啊!”沈惜苦笑。

        宋英昶亲自出面,他不能再推脱了。

        宋家的寿宴安排在中午。

        当天是元宵节,要请好几家人,所以晚上的时间还是应该留给大家各自过节。

        宋家在晚上就安排了家宴,只有老夫妻俩和女儿女婿参加。

        沈惜既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多参与宋家的活动,又却不过宋老师的情面,索性决定中午的寿宴和晚上的家宴都不参加,选在下午时分登门拜访。

        下午两点整,沈惜按时登门。

        来给他开门的宋斯嘉直接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哥,你架子大了,我的面子不够用,非得我爸亲自请你是吧?”

        沈惜连连作揖告罪。

        宋英昶老两口都坐在客厅。

        因为知道沈惜这个点会来,所以也没做别的事,电视里正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舞台上的郭冬临正对观众抱怨自己被媳妇“卡住了”。

        对宋英昶躬身行了个礼,沈惜简单直接地说了祝词:“祝老师生日快乐,身体健康!”说着又递上准备好的寿礼。

        他和宋英昶、韩秀薇夫妇都不陌生,彼此都不会拘谨,宋英昶颇有兴致地拆起了礼物:“哈哈,我倒想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沈惜笑着瞅了眼宋斯嘉:“你老公呢?”

        宋斯嘉撇撇嘴:“他有事,吃过中饭就出去了,说是晚饭前回来。”

        宋英昶拆开了包装,突然眼睛一亮,欣喜地说:“哈哈,我正想着今年再添个斗呢!”

        精致的礼盒里摆着一个Dunhill石楠木根纪念款烟斗。

        沈惜本以为今年不宜登门拜寿,就没有提前做准备,想着下次找个什么机会再补上。

        但既然宋英昶打了招呼,他又不可能空着手上门,时间匆忙,没有别的准备,索性就把这个当年在英国时淘的烟斗带来。

        无论是品牌、外型、质量,这支烟斗都算过得去,价格也合适。

        宋英昶生平除了读书,便只是好茶喜烟,别无他好。

        而且他只在二十几岁时碰过纸烟,自研究生毕业开始就只抽烟斗。

        沈惜当初在英国用不到2000欧的价格买下这款Dunhill纪念款的时候,脑子里就曾闪过一个念头:这玩意儿送给宋老师倒是合适。

        只是后来没有遇到好机会,这次终于还是让它发挥了原本计划中的功用。

        见丈夫爱不释手地举着烟斗把玩,韩秀薇皱皱眉头:“小沈,我老想着今年叫老宋戒烟,你又给他送烟斗!”

        沈惜赶紧笑着解释:“韩老师您说得对。抽烟对身体是不好。不过据说烟斗比纸烟多少是要好一点,这个我不太懂,老师肯定清楚。我是这样想的,老师别无他好,就爱抽个斗。人生难得,是个痴迷嘛。不过老师啊,韩老师说得是对的,您也得控制一下,别让她为您担心啊。”

        宋英昶微笑着冲老伴说:“夫人放心,这一两年我不是遵照你的吩咐,控制量了嘛。沈惜说得对啊,人生难得是痴迷。一个人清心寡欲长命百岁,也是无趣。人活着,也不能只是不断延长寿命,却忽视内涵嘛。”

        韩秀薇叹口气,看了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沈惜,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反正在你这儿,我说话就是没老宋管用!”

        宋斯嘉突然嬉笑着插了一句:“也没我的管用!妈你只能排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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